第六章血蘑菇挂帅2(10 / 17)
下淌血,谁也不敢再锯了。换一棵大树,锯到一半仍是淌血。木把头姓吴,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,年轻时干苦力把腰累塌了,只能佝偻着走路,鞋拔子脸,三角眼,腊肠唇,一嘴黄板牙里出外进,大伙儿当面叫他一声“吴把头”,背后都喊他“吴驼子”。这个人一贯尖酸刻薄,欺软怕硬,满肚子花花肠子,胆子也大,骂骂咧咧摇晃着肩膀头,上前一口气把树锯断,树木却仍屹立不倒。这个情形在木营子里不出奇,关外俗称“坐殿”,若是树木粗大挺拔、树冠匀称,再加之风幽林静,大树就容易“坐殿”。不过挺麻烦,因为大树说倒就倒,使人防不胜防。倒套子的人也都知道,遇上“坐殿”千万不能跑,也不能大声吵吵。吴驼子在木营子当了十来年把头,有一定的应对之策,摆手示意众人不要乱动,慢慢摘下头上的皮帽子,猛地朝着一个没人的方向扔了出去。借着这一丝气流,大树往那边轰然倒下,声势惊人。众人围拢上前,见树干里竟是空的,趴着一堆血刺呼啦的耗子,个头不大,没皮也没毛,耳尖尾短,一个挨一个挤成一堆,而且没死透,眼珠子暴凸,金中泛红,却还时不时转动。在场的人都吓坏了,以为是大树里出了鬼怪。常年在山里干活儿的人最迷信,每逢初一、十五都要烧香磕头拜“山神爷”。在山里谁也不能坐在伐过的树墩子上,那是山神爷的宝座,冒犯不得。大肚子锯和斧子上都得系红布条,趋吉避凶。吴驼子从没遇上过这样的怪事,不敢轻易处置,原封不动用泥土把空树干封上,又在树墩子前摆上供品,领着大伙儿拜山神爷,连烧香带磕头,并且告诫手底下的工人,从今往后谁也不许靠近这个大树墩子。血蘑菇在一旁冷眼窥觑,心中暗暗吃惊,这可不是寻常的野耗子,而是长在金脉里的金耗子,跟金灯老母的耗子兵相同,只是被整得半死不活。
把头带众人烧了香拜了神,林子里又恢复了秩序。血蘑菇并未声张,只跟着闷头干活儿。倒套子的工人们隔三岔五就从山上下来,到朴老板的小饭馆整口酒喝。倒套子的皆为苦命之人,年年冬天来木营子卖苦力,挣上几个钱,开春下了山吃喝嫖赌抽大烟,挥霍得一干二净,只留下满身伤残。他们整天在林场干活儿,个个邋里邋遢,活像一只只大狗熊。平时打一斤小烧锅驱寒解乏,喝得昏天黑地,扯上几个荤段子,一言不合就动手,打得头破血流,恨不得拿刀剁了对方,等到酒劲儿过去,又跟没那么八宗事一样。木营子里有一座“木刻棱大屋”,用原木一根压一根搭成,屋顶子上铺满蒿草和树枝子,整得严严实实。屋子当中点着一个铁皮火炉,两边各有一排板铺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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